乙一《夏天．煙火．我的屍體》視點問題的再討論

這篇文章我想針對我下的標題分成兩個部分，第一個部份是對於〈夏天．煙火．我的屍體〉這篇小說視點的詮釋，第二個部分則是《夏天．煙火．我的屍體》全書的私人心得感想。

首先要先感謝顏九笙的〈關於「視點」的筆記，兼談〈夏天．煙火．我的屍體〉裡的敘事觀點（有雷）〉（連結已失效）一文。他不僅整理了曲辰及冷言兩位老師的文章，使得我更能進入整個對於視點討論的氛圍，更激起了我對於〈夏天．煙火．我的屍體〉對於人稱及視點描述的興趣。

想要了解推理小說的「視點」可以閱讀以下兩篇文章：

• 是誰看到的？――推理小說的視點／曲辰
• 從「無止境的殺人」談「視點」(補完)／冷言（連結已失效）

另外，關於〈夏天．煙火．我的屍體〉人稱說明，可以讀「游擊隊講義」裡的〈今歳煙花－讀乙一<夏天、煙火和我的屍體>兼記2007年台北國際書展〉（連結已失效）這篇。

接著將著重於〈夏天．煙火．我的屍體〉中，視角及人稱的討論，以下。

※下面會大量的透露劇情，還沒讀過此篇小說的人，建議讀完後再看吧。

故事開始的時候，無庸置疑的是從第一人稱出發。以五月，這個「我」（一個九歲女孩）的觀點來描寫他所處的世界所接觸到的人事物。直到五月被彌生推了下去到死亡（p. 27），仍舊以「我（眼睛所看到的）」繼續說著。直到場景置換到橘家客廳（p. 31），才發現五月，這個「我」所能使之看到、感受到的不僅僅是「屍體的眼睛和感官」，而是一種彷彿靈體的存在，俯瞰著種種一切。屍體的看到和靈體的看到在後面接續著出現，一直到「有這麼多的話，應該可以勉強把五月拉到那上面去吧……。」（p. 101第一行）這句話描述的是阿健心中的想法，而且並非情緒上的，而是具體的做法。看來「我」的位置不僅能「看到」和「感受到」更能「知道」。

從以上我們可以發現，五月這個「我」能夠感受到的有三個部分：
（一）自己屍體所能感受到及看到的。
（二）靈體所能看見的和感知道的，人的情緒心神狀態。
（三）知曉他人內心的計畫和想法。

綜合以上三點，看起來似乎與「全知觀點」相當類似，但實際上有些微的不同。那種感覺就像顏九笙在他的文章中提到：「…因為這一段文字比前面幾段裡的觀點都更加超脫、更加包容、也更加寬闊，甚至還展望著未來，非常地像是「神」。」（九爺在這點上的看法其實跟我是完全相反，只是這句話解決了我認知上的問題，因而加以引用）因為帶入了五月本身的情緒，也就是第一人稱的敘述，而使得閱讀上有不一樣的感受。
簡單來說，如果這篇小說要使用的是「五月＝超脫的全知觀點」倒不如說是「五月＝第一人稱的全知觀點」。雖然五月知道全部的事情，但卻是透過他的觀點，不同於「不介入故事的隱形作者＝全知觀點」，因為這種觀點是由「作者」這個於故事不在場的角色出發。

不過在這裡出現了一個問題：死前和死後的五月在心境上有顯著的不同，這該如何解釋？
在閱讀上的感受，這點似乎和視點並無關係。如說是變得超脫，的確可能是「可看見的、知道的事情變多了」的影響，不過這是角色本身的自覺而改變，反而比較像是作者在「身為一個已死的人該有什麼樣的感受？」上的設定而改變。

至於在最後一段的部分，為什麼五月沒有看出綠姊姊所想呢？按照前面提到的觀點，五月僅只是看的更多，認識的更廣罷了，對於人心的險惡和算計的理解仍舊只是一個九歲的小女孩。從字裡行間可以發現，其實他並沒有怨恨彌生或是阿健反而帶著一些理解與同情（請參看張筱森的解說〈傳奇從此開始〉p. 201），這就說明了他還涉世未深，同時他的兩個好友也是，他並不認為何人真的有惡意，不過只是場意外罷了。之所以沒有看出我們讀者眼中＂邪惡的綠姊姊＂也正是因為他不認為那是「惡」的表現，只是說出了他最後所在處的「寂寞」感受。

乙一著，王華懋譯，《夏天．煙火．我的屍體》，台北：獨步，2007。

接下來講一下自己讀這本小說的感想。
大家都說讀的很順，可是我閱讀上卻有極大的障礙（倒）因為搞不清楚五月到底可以看到什麼和看不到什麼讓我十分苦惱；尤其是一下是屍體的感覺，一下是靈體看到的，我都快被搞糊塗了。「五月做這些描述的時候到底在哪裡呀？」變成我每看一個段落就要再想一次的地方。後來終於搞清楚的時候，小說已經讀一半以上了，囧。
雖然沒有太多優雅華麗的詞藻，不過簡單的鄉下農村風情的描述很容易就在腦海裡浮現那廣闊的田園景象。而一開始的「竹籠眼」大大的引發我閱讀的興致，大概是因為看過幾篇以這個童謠開頭的故事，覺得很熟悉（而且大概有個底，最後一定會發現藏了一堆小朋友的地方）。對我來說〈夏天．煙火．我的屍體〉並不是那麼平易近人、好閱讀。反而是第二篇的〈優子〉，故事的敘述優雅的像山間的小溪，像本書的解說中張筱森所提到的＂令我聯想起日本戰前的變格偵探小說的作品＂，直覺想到了幾個以類似題材所繪製的漫畫和動畫，像是《tactics》等。

乙一是好，是很厲害，光是在〈夏天．煙火．我的屍體〉的視點處理就足以讓人驚豔，不敢說沒有前人用過這種寫作方式，但對我來說至少是相當特別的，他在自己的小說中創造了一個不同於外在的世界，給它一套完全不同的邏輯。
只是…　對我來說好像不怎麼對味就是了（苦笑）
很好看，能被討論的空間很多，但是私心的沒有很喜歡，不過還是會繼續讀他的作品；乙一說起故事來，只要能完全沉浸於故事之中，還是會令人陶醉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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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記：之前就聽說過乙一是多麼的厲害，如何的天才；不過因為他的小說大多是以＂恐怖＂為題，所以一直都不敢接觸（敝人最害怕的就是看這類的作品…）後來在曲辰先生的小型演講上聽到他以一種＂非常有趣＂的口吻述說著故事大綱，點燃我對接觸乙一作品的小小希望。在喜歡看驚悚恐怖小說的立夏太太的推波助瀾下，這本處女作也成了我的第一本乙一。